第35章 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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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035
“裊裊？怎麽了？”仇珍珍發現她的存在, 一邊關上水龍頭一邊問。
她僵硬地搖了搖頭，“沒什麽，我……時曵來了。”
“哦, 那讓他幫我摘摘菜吧, 正巧，我最討厭摘青菜了。”
“……你……可以直接跟他說。”她深吸一口氣, 想試著揚起嘴角露出笑容，“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到外面……曬曬太陽。”
“不舒服？哪裏不舒服？”仇珍珍說著，就要放下清洗的才過來。
明裊裊後退一步，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熟悉氣息, 心下一緊，受驚般急忙轉身後退，避開來人。
“時曵你來啦, 那辛苦你們了, 我去外面曬曬太陽！”
她快速地一口氣說完, 繞開堵在廚房門口的男人，朝玄關跑去。
“怎麽一驚一乍的？她怎麽了？”
仇珍珍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而時曵沒有反應。
明裊裊頭腦混亂, 拉開門跑到院子裏, 連腳上的棉拖鞋都忘了換。
站在正午炙熱的陽光下，才勉強冷靜下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捏捏發疼的太陽穴，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真的病了。
不然怎麽會，這麽明顯的事實, 她到現在才發現。
該不會——
明裊裊一楞。
陳瑜的話再一次滑過腦海。
長期郁結於心, 失眠多夢，身體撐不了幾年。
聽起來像是危言聳聽, 但明裊裊是去過精神病院的人，太清楚的知道，一個人的身體垮掉，其實分為兩種。
一種是身體病了，另一種是……腦子病了。
而她，明顯是後面一種。
她的腦子……好像真的，病了。
不然怎麽會越來越迷瞪？
想到這裏，明裊裊臉色難看到極點，顧不得身後的23號寢室，拔腿就往門外跑去。
喬昱知和他的車都不在門口。
明裊裊猶豫一秒，朝A區宿舍大門跑去。
還沒到門口就正好遇到一輛空的共享車。
上車掃碼，定下去校門口的地址，她又翻出仇珍珍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
三聲鈴響過後，電話被接通。
“裊裊，你去哪裏了？”
聽著仇珍珍著急的聲音，明裊裊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說：“對不起珍珍姐，我有事要出門一趟，午餐你和時曵先吃，不用等我。”
“不是！明裊裊，什麽事情這麽著急，招呼都不打一聲你人就跑了？你還記得我是為了誰過來做飯的嗎，你——”
“對不起珍珍姐，真的……對不起……”
明知道時曵是你的網戀男朋友，還和時曵這樣不清不楚，還差點兒動了心。
明裊裊連忙捂住嘴，阻止自己哽咽的聲音傳出。
電話裏頭原本怒氣沖沖的仇珍珍若有所覺，語氣微變，“你現在在哪裏？你先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麽事情？”
她張了張嘴，努力讓喉嚨恢覆些清明，才啞聲說：“沒什麽，我……有事要出門一趟，你們好好吃飯，我回來再跟你們賠不是。”
說完，沒敢聽仇珍珍的回答，直接掛斷電話。
人也徹底清醒了。
她抱住頭靠著背椅上，神色怔怔地看向車頂。
犯過的蠢事，現在改，應該還來得及……吧？
她不確定地想。
十一點多還沒放學，道路上並沒有什麽車輛，到校門口也快了許多。
明裊裊將車鎖好支付車費，抹了一把淚，朝校門外走去。
手機很安靜，仇珍珍並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時曵也沒有。
指尖在關機鍵上停留片刻，最終選擇滑下菜單欄，選擇靜音模式。
“裊小明？”
剛要擡手叫車的明裊裊遲疑回頭。
齊溪從一輛紅色跑車下來，一邊擡手甩了甩額前的碎發，一邊朝她走來，“臉白得跟鬼一樣，一個人去哪裏呢？”
“我……”她儒儒嘴，放下叫出租車的手。
“你什麽。”齊溪嫌棄地皺眉，在她面前站定，仔細端詳她的臉，一楞，“哭過了？”
“誒？”她連忙去擦眼睛。
“騙你的。”齊溪臉上的嫌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嚴肅，“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
肯定的語氣，大有她點頭，就要沖去找人算賬一樣。
明裊裊不由心下一暖，抿抿唇，搖頭，“沒有人欺負我……”
她咬咬牙，聲音一下子小了許多。
“是我發現……我生病了。”
“生病了？”齊溪臉色微變，後退一步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哪裏不舒服，你不是和時曵一個寢室嗎？你病了他都不管？”
“不是，不關他的事情，就……”明裊裊急忙否認，又實在說不清楚，最終儒儒嘴，垂下小腦袋，“算了，我不跟你說，先走了。”
“等等！”齊溪扯著她的衣領拉回來，黑著臉，“往哪兒走呢！你看看你的樣子，白著臉，還穿著雙爛拖鞋，走哪兒呢！也不嫌丟人。”
？
她低頭，瞬時大囧。
衣服倒是還好，就普通的居家服，但是鞋子……還是室內棉拖，白色的，被她走了一段路，鞋尖已經明顯臟了幾處。
“嘁，蠢貨。”齊溪啐了一句，用嫌棄的語氣，“去哪，我送你。”
這人……
嘴毒歸毒，但關鍵時刻，還是挺靠譜的。
只是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明裊裊搖搖頭，“不用了，我搭出租車就好。”
“什麽不用，就你這個樣子，說不定被人拐了還幫別人數錢。”
“真不用，我帶了手機，不——”
“少啰唆，上車。”
被拎著衣領拖向紅色跑車的明裊裊，憋紅著一張臉，掙紮幾下，“溪小齊，你松開我，我都說了我搭出租車就好。”
“上次的車禍沒讓你長記性？人抓住了沒你就敢單獨出門。”
齊溪冷笑，將她丟進副駕駛座後，砰的一下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
明裊裊無語，瞪著他，“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麽強買強賣的。”
“本少爺肯屈膝送你，你就偷著樂吧！”齊溪低頭系上安全帶，末了白了她一眼，“看什麽，系安全帶啊！”
“我都說了我搭出租車——？”明裊裊聽著車落鎖的聲音，不敢置信，“溪小齊，不是，齊溪學長，你該不會……才是人販子吧？”
不然幹嘛非要送她？
齊溪嗤笑一聲，“對，我是人販子，說吧，想被賣去哪裏。”
明裊裊一噎，“我……”
“不說也行，那我送你回寢室，我想想是哪個寢室來著，A區——”
“去一醫院！”她快速地含糊喊完，撇過頭，“先說好啊，你只需要送我去醫院，其他的不許問。”
齊溪挑挑眉，一邊發動車，一邊不動聲色地從後視鏡裏觀察她，“去一醫院還是時遠附屬醫院？”
她肩膀縮了一下，不得不咬字清晰強調，“一醫院。”
齊溪皺眉，“一醫院過去起碼要兩小時，你確定你不是在故意逗我？”
她撇撇嘴，“少啰唆，不去就讓我下車，我自己打車去。”
齊溪被氣笑了，“行，一醫院是吧，系安全帶！”
“這還差不多……”她嘀咕一句，老老實實系上安全帶。
車匯入主幹道，朝著南方前進。
等汽車進入平穩狀態，明裊裊才動了動，給自己換一個舒服一些的坐姿。
視線不自覺落在手中一直靜悄悄的手機上。
沒有來電……想來時曵和仇珍珍已經在繼續做飯了吧？
希望今天過後，他們能面基相認成功，這樣的話，時曵應該就能理解，她今天忽然跑出來理由。
想到什麽，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渣男。
為了覆仇，明明都有網戀女朋友了，還來撩她，對她使用美男計。
那她膽子又小，腦子又不好，被勾引到差點兒犯錯……好、好像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對吧！”她擰著臉扭頭怒氣沖沖地看向齊溪。
後者嘴角猛抽，“你忽然對個鬼啊對！什麽意思說清楚。”
“說了你也不懂。”她撇撇嘴，重新看向車窗外面。
齊溪又被氣笑了，呵呵笑了兩聲，“裊小明，你是不是仗著你出過一次車禍，我就不敢對你怎麽樣啊？知道我今天開的是什麽車嗎？是不是該給你點教訓，讓你體驗一下什麽叫神車手？”
明裊裊心情這糟糕著呢，聞言破罐子破摔，“你隨意，反正我要是暈車吐了也是吐在你車上。”
“你敢吐我車裏——”
“你敢飆車速我就吐。”
齊溪：“……”
拳頭硬了。
他被氣得好一會兒都沒話說。
明裊裊忍不住又看向靜悄悄的手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餵，你還沒說，你去醫院做什麽，還跑到一醫院去。”
“你管我。”
“行，我不管你，反正我有一醫院的股份，想查看什麽病例易如反掌。”
“呵呵，那我就舉報你以權謀私，舉報一醫院洩露病人病例。”
“嘿，你這個小丫頭，怎麽幾天不見，變伶牙俐齒了？”
忽然‘伶牙俐齒’的明裊裊：“……”
現在有狗敢吠她，她說不定能當場反吠回去。
誰讓她……竟然犯了這麽大的蠢呢？
她低下頭，抿唇沒再說話。
齊溪透過後視鏡多看了一眼，皺了皺眉，一頓，伸手開了音樂。
“閉上嘴別吵我開車。”
“哦。”
嘴硬心軟。
明裊裊心下哼哼，撇過頭看向車窗外。
也不知道23號寢室現在怎麽樣了。
盡管……現在並不是擔心這些的好時機。
從手機殼裏掏出身份證，明裊裊摸了摸身份證上的照片，片刻，將照片面朝下。
身份證上還是原主的照片，再過兩個月，這張身份證就會過期，需要重新辦理。
只希望到那個時候……這張身份證上面的照片，是她自己的。
大概是見她沒有休息，齊溪過了一會兒又開口：
“裊小明。”
“嗯。”
“你臉色不好，給我說實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哪裏不舒服，你安心開你的車。”
“臉色差成這樣，你覺得我會信？說不說，不說我丟你下車了啊。”
明裊裊瞥了眼車窗外，發現已經開到了高架橋，翻了個白眼，“這種地方你停車試試看。”
嗤吱——
剎車聲說來就來。
明裊裊心嚇一跳，連忙拉住安全帶，慌張道：“你好好開車！”
“想我好好開車，就老實說。”齊溪毫不掩飾自己的卑劣，又故意踩剎車提速。
跑車的發動機加速的聲音有多可怕，從瘋狂加速的心跳就能聽得出來。
她氣急，只能妥協，“行行行，我說行了吧！好好開車！快點兒！”
“這還差不多。”車速重新恢覆平穩，齊溪揚眉吐氣，還不忘提醒，“說吧。”
明裊裊黑著臉，“說什麽。”
“嘿你——”齊溪磨了磨後槽牙，“說你臉色難看。”
“哦，可能是沒吃飯吧。”
“？”齊溪抽了抽嘴角，“低血糖？因為這個去醫院？”
“當然不是。”她撇撇嘴，視線瞥到車窗外。
高架橋上的風景視野很開闊，只是這種大城市裏，能看到的只有高樓大廈。
明裊裊有些懷念，高架橋上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的農田鄉村。
但那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這輩子也許都沒有機會……再回到那個世界。
“那你倒是說清楚啊，到底去醫院做什麽。”
“去醫院看病啊，不然還能去醫院做什麽。”
“看什麽病，你……車禍還沒好透？”
“不是。”
“跟你說話，還真費勁。”
“我還覺得你像個十萬個為什麽，什麽事兒你都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行，當我多管閑事。”
齊溪被氣得險些自閉。
但車速平穩，毫不影響前往一醫院的進度。
明裊裊沈默了一會兒，勉強找回一點良知，主動解釋，“沒騙你，真是去醫院看病，至於看什麽病……到那裏才知道。”
“那你剛剛早這麽說不就完了嗎。”齊溪沒好氣地說著，餘光瞥了眼車窗外，打下右轉燈。
下了高架橋，路邊兩側逐級靠近住宅小區。
齊溪把車靠路邊停下，解安全帶。
明裊裊皺了皺眉，“停車做什麽？”
齊溪冷哼，“不是沒吃飯嗎，想吃什麽。”
“呃……不用了——”
“我沒吃飯，我餓。”
明裊裊一噎，“那你想吃什麽就買什麽，我不挑食。”
“行，在車裏等著。”在下車前，他動作一頓，回頭冷睨著她，“別瞎跑，丟了可別怪我。”
她撇撇嘴，“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誰會亂跑啊，還穿著棉拖鞋呢。
十分鐘後，齊溪打包了一大袋東西回來。
“附近沒什麽吃的，隨便在便利店拿的零食，你應付應付，到醫院再說。”
“謝謝。”她接過袋子，翻了翻裏面的零食，“你吃什麽，我給你拿。”
“騙你的，我吃過飯了。”
“？”她無語，“現在才十二點，你吃的什麽飯，早飯嗎？”
“我十點起的床，十一點吃的早餐，不行？”
“……行。”
怎麽不行。
袋子裏的零食都是些包裝精致的零食類型，巧克力棉花糖小蛋糕，都是女孩子愛吃的。
明裊裊沒什麽胃口，含了一顆糖在嘴裏，就抱著袋子不說話。
重新開車的齊溪註意到，猶豫了一下，不確定道：“你該不會……是和時曵吵架了吧？”
“嗯？”她困惑地回頭，“為什麽這麽說？”
她有幾個膽子啊，敢和時曵吵架。
“不然？大中午忽然穿成這樣跑到校門口，還紅著眼，”一頓，齊溪扯扯嘴角，冷笑，“還不停看手機有沒有電話。”
明裊裊一噎，竟然無法反駁。
“算了，懶得問你，省得又說我十萬個為什麽。”說完便不再開口。
明裊裊咬了咬嘴裏的糖，撇頭看向窗外。
許久。
“齊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嗯。”
“我那時候就想說了。”
“什麽。”
明裊裊擡起手指，在車窗上寫了幾個字，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是同一個種人。”
齊溪一楞，剛想追問，就聽到她話音一轉。
“不說了，你好好開車。”
齊溪：“……”
不錯，把人挑起興趣，又一盆冷水潑下來。
呵，女人！
齊溪算是看透了某人現在的狀態。
全身是刺，誰碰都得紮幾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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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怎麽了？”仇珍珍發現她的存在, 一邊關上水龍頭一邊問。
她僵硬地搖了搖頭，“沒什麽，我……時曵來了。”
“哦, 那讓他幫我摘摘菜吧, 正巧，我最討厭摘青菜了。”
“……你……可以直接跟他說。”她深吸一口氣, 想試著揚起嘴角露出笑容，“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到外面……曬曬太陽。”
“不舒服？哪裏不舒服？”仇珍珍說著，就要放下清洗的才過來。
明裊裊後退一步，感受到身後傳來的熟悉氣息, 心下一緊，受驚般急忙轉身後退，避開來人。
“時曵你來啦, 那辛苦你們了, 我去外面曬曬太陽！”
她快速地一口氣說完, 繞開堵在廚房門口的男人，朝玄關跑去。
“怎麽一驚一乍的？她怎麽了？”
仇珍珍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而時曵沒有反應。
明裊裊頭腦混亂, 拉開門跑到院子裏, 連腳上的棉拖鞋都忘了換。
站在正午炙熱的陽光下，才勉強冷靜下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捏捏發疼的太陽穴，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真的病了。
不然怎麽會，這麽明顯的事實, 她到現在才發現。
該不會——
明裊裊一楞。
陳瑜的話再一次滑過腦海。
長期郁結於心, 失眠多夢，身體撐不了幾年。
聽起來像是危言聳聽, 但明裊裊是去過精神病院的人，太清楚的知道，一個人的身體垮掉，其實分為兩種。
一種是身體病了，另一種是……腦子病了。
而她，明顯是後面一種。
她的腦子……好像真的，病了。
不然怎麽會越來越迷瞪？
想到這裏，明裊裊臉色難看到極點，顧不得身後的23號寢室，拔腿就往門外跑去。
喬昱知和他的車都不在門口。
明裊裊猶豫一秒，朝A區宿舍大門跑去。
還沒到門口就正好遇到一輛空的共享車。
上車掃碼，定下去校門口的地址，她又翻出仇珍珍的電話號碼，撥打過去。
三聲鈴響過後，電話被接通。
“裊裊，你去哪裏了？”
聽著仇珍珍著急的聲音，明裊裊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說：“對不起珍珍姐，我有事要出門一趟，午餐你和時曵先吃，不用等我。”
“不是！明裊裊，什麽事情這麽著急，招呼都不打一聲你人就跑了？你還記得我是為了誰過來做飯的嗎，你——”
“對不起珍珍姐，真的……對不起……”
明知道時曵是你的網戀男朋友，還和時曵這樣不清不楚，還差點兒動了心。
明裊裊連忙捂住嘴，阻止自己哽咽的聲音傳出。
電話裏頭原本怒氣沖沖的仇珍珍若有所覺，語氣微變，“你現在在哪裏？你先跟我說說，到底是什麽事情？”
她張了張嘴，努力讓喉嚨恢覆些清明，才啞聲說：“沒什麽，我……有事要出門一趟，你們好好吃飯，我回來再跟你們賠不是。”
說完，沒敢聽仇珍珍的回答，直接掛斷電話。
人也徹底清醒了。
她抱住頭靠著背椅上，神色怔怔地看向車頂。
犯過的蠢事，現在改，應該還來得及……吧？
她不確定地想。
十一點多還沒放學，道路上並沒有什麽車輛，到校門口也快了許多。
明裊裊將車鎖好支付車費，抹了一把淚，朝校門外走去。
手機很安靜，仇珍珍並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時曵也沒有。
指尖在關機鍵上停留片刻，最終選擇滑下菜單欄，選擇靜音模式。
“裊小明？”
剛要擡手叫車的明裊裊遲疑回頭。
齊溪從一輛紅色跑車下來，一邊擡手甩了甩額前的碎發，一邊朝她走來，“臉白得跟鬼一樣，一個人去哪裏呢？”
“我……”她儒儒嘴，放下叫出租車的手。
“你什麽。”齊溪嫌棄地皺眉，在她面前站定，仔細端詳她的臉，一楞，“哭過了？”
“誒？”她連忙去擦眼睛。
“騙你的。”齊溪臉上的嫌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嚴肅，“是不是又被人欺負了！”
肯定的語氣，大有她點頭，就要沖去找人算賬一樣。
明裊裊不由心下一暖，抿抿唇，搖頭，“沒有人欺負我……”
她咬咬牙，聲音一下子小了許多。
“是我發現……我生病了。”
“生病了？”齊溪臉色微變，後退一步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哪裏不舒服，你不是和時曵一個寢室嗎？你病了他都不管？”
“不是，不關他的事情，就……”明裊裊急忙否認，又實在說不清楚，最終儒儒嘴，垂下小腦袋，“算了，我不跟你說，先走了。”
“等等！”齊溪扯著她的衣領拉回來，黑著臉，“往哪兒走呢！你看看你的樣子，白著臉，還穿著雙爛拖鞋，走哪兒呢！也不嫌丟人。”
？
她低頭，瞬時大囧。
衣服倒是還好，就普通的居家服，但是鞋子……還是室內棉拖，白色的，被她走了一段路，鞋尖已經明顯臟了幾處。
“嘁，蠢貨。”齊溪啐了一句，用嫌棄的語氣，“去哪，我送你。”
這人……
嘴毒歸毒，但關鍵時刻，還是挺靠譜的。
只是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明裊裊搖搖頭，“不用了，我搭出租車就好。”
“什麽不用，就你這個樣子，說不定被人拐了還幫別人數錢。”
“真不用，我帶了手機，不——”
“少啰唆，上車。”
被拎著衣領拖向紅色跑車的明裊裊，憋紅著一張臉，掙紮幾下，“溪小齊，你松開我，我都說了我搭出租車就好。”
“上次的車禍沒讓你長記性？人抓住了沒你就敢單獨出門。”
齊溪冷笑，將她丟進副駕駛座後，砰的一下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
明裊裊無語，瞪著他，“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麽強買強賣的。”
“本少爺肯屈膝送你，你就偷著樂吧！”齊溪低頭系上安全帶，末了白了她一眼，“看什麽，系安全帶啊！”
“我都說了我搭出租車——？”明裊裊聽著車落鎖的聲音，不敢置信，“溪小齊，不是，齊溪學長，你該不會……才是人販子吧？”
不然幹嘛非要送她？
齊溪嗤笑一聲，“對，我是人販子，說吧，想被賣去哪裏。”
明裊裊一噎，“我……”
“不說也行，那我送你回寢室，我想想是哪個寢室來著，A區——”
“去一醫院！”她快速地含糊喊完，撇過頭，“先說好啊，你只需要送我去醫院，其他的不許問。”
齊溪挑挑眉，一邊發動車，一邊不動聲色地從後視鏡裏觀察她，“去一醫院還是時遠附屬醫院？”
她肩膀縮了一下，不得不咬字清晰強調，“一醫院。”
齊溪皺眉，“一醫院過去起碼要兩小時，你確定你不是在故意逗我？”
她撇撇嘴，“少啰唆，不去就讓我下車，我自己打車去。”
齊溪被氣笑了，“行，一醫院是吧，系安全帶！”
“這還差不多……”她嘀咕一句，老老實實系上安全帶。
車匯入主幹道，朝著南方前進。
等汽車進入平穩狀態，明裊裊才動了動，給自己換一個舒服一些的坐姿。
視線不自覺落在手中一直靜悄悄的手機上。
沒有來電……想來時曵和仇珍珍已經在繼續做飯了吧？
希望今天過後，他們能面基相認成功，這樣的話，時曵應該就能理解，她今天忽然跑出來理由。
想到什麽，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渣男。
為了覆仇，明明都有網戀女朋友了，還來撩她，對她使用美男計。
那她膽子又小，腦子又不好，被勾引到差點兒犯錯……好、好像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對吧！”她擰著臉扭頭怒氣沖沖地看向齊溪。
後者嘴角猛抽，“你忽然對個鬼啊對！什麽意思說清楚。”
“說了你也不懂。”她撇撇嘴，重新看向車窗外面。
齊溪又被氣笑了，呵呵笑了兩聲，“裊小明，你是不是仗著你出過一次車禍，我就不敢對你怎麽樣啊？知道我今天開的是什麽車嗎？是不是該給你點教訓，讓你體驗一下什麽叫神車手？”
明裊裊心情這糟糕著呢，聞言破罐子破摔，“你隨意，反正我要是暈車吐了也是吐在你車上。”
“你敢吐我車裏——”
“你敢飆車速我就吐。”
齊溪：“……”
拳頭硬了。
他被氣得好一會兒都沒話說。
明裊裊忍不住又看向靜悄悄的手機，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餵，你還沒說，你去醫院做什麽，還跑到一醫院去。”
“你管我。”
“行，我不管你，反正我有一醫院的股份，想查看什麽病例易如反掌。”
“呵呵，那我就舉報你以權謀私，舉報一醫院洩露病人病例。”
“嘿，你這個小丫頭，怎麽幾天不見，變伶牙俐齒了？”
忽然‘伶牙俐齒’的明裊裊：“……”
現在有狗敢吠她，她說不定能當場反吠回去。
誰讓她……竟然犯了這麽大的蠢呢？
她低下頭，抿唇沒再說話。
齊溪透過後視鏡多看了一眼，皺了皺眉，一頓，伸手開了音樂。
“閉上嘴別吵我開車。”
“哦。”
嘴硬心軟。
明裊裊心下哼哼，撇過頭看向車窗外。
也不知道23號寢室現在怎麽樣了。
盡管……現在並不是擔心這些的好時機。
從手機殼裏掏出身份證，明裊裊摸了摸身份證上的照片，片刻，將照片面朝下。
身份證上還是原主的照片，再過兩個月，這張身份證就會過期，需要重新辦理。
只希望到那個時候……這張身份證上面的照片，是她自己的。
大概是見她沒有休息，齊溪過了一會兒又開口：
“裊小明。”
“嗯。”
“你臉色不好，給我說實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哪裏不舒服，你安心開你的車。”
“臉色差成這樣，你覺得我會信？說不說，不說我丟你下車了啊。”
明裊裊瞥了眼車窗外，發現已經開到了高架橋，翻了個白眼，“這種地方你停車試試看。”
嗤吱——
剎車聲說來就來。
明裊裊心嚇一跳，連忙拉住安全帶，慌張道：“你好好開車！”
“想我好好開車，就老實說。”齊溪毫不掩飾自己的卑劣，又故意踩剎車提速。
跑車的發動機加速的聲音有多可怕，從瘋狂加速的心跳就能聽得出來。
她氣急，只能妥協，“行行行，我說行了吧！好好開車！快點兒！”
“這還差不多。”車速重新恢覆平穩，齊溪揚眉吐氣，還不忘提醒，“說吧。”
明裊裊黑著臉，“說什麽。”
“嘿你——”齊溪磨了磨後槽牙，“說你臉色難看。”
“哦，可能是沒吃飯吧。”
“？”齊溪抽了抽嘴角，“低血糖？因為這個去醫院？”
“當然不是。”她撇撇嘴，視線瞥到車窗外。
高架橋上的風景視野很開闊，只是這種大城市裏，能看到的只有高樓大廈。
明裊裊有些懷念，高架橋上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的農田鄉村。
但那都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這輩子也許都沒有機會……再回到那個世界。
“那你倒是說清楚啊，到底去醫院做什麽。”
“去醫院看病啊，不然還能去醫院做什麽。”
“看什麽病，你……車禍還沒好透？”
“不是。”
“跟你說話，還真費勁。”
“我還覺得你像個十萬個為什麽，什麽事兒你都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行，當我多管閑事。”
齊溪被氣得險些自閉。
但車速平穩，毫不影響前往一醫院的進度。
明裊裊沈默了一會兒，勉強找回一點良知，主動解釋，“沒騙你，真是去醫院看病，至於看什麽病……到那裏才知道。”
“那你剛剛早這麽說不就完了嗎。”齊溪沒好氣地說著，餘光瞥了眼車窗外，打下右轉燈。
下了高架橋，路邊兩側逐級靠近住宅小區。
齊溪把車靠路邊停下，解安全帶。
明裊裊皺了皺眉，“停車做什麽？”
齊溪冷哼，“不是沒吃飯嗎，想吃什麽。”
“呃……不用了——”
“我沒吃飯，我餓。”
明裊裊一噎，“那你想吃什麽就買什麽，我不挑食。”
“行，在車裏等著。”在下車前，他動作一頓，回頭冷睨著她，“別瞎跑，丟了可別怪我。”
她撇撇嘴，“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誰會亂跑啊，還穿著棉拖鞋呢。
十分鐘後，齊溪打包了一大袋東西回來。
“附近沒什麽吃的，隨便在便利店拿的零食，你應付應付，到醫院再說。”
“謝謝。”她接過袋子，翻了翻裏面的零食，“你吃什麽，我給你拿。”
“騙你的，我吃過飯了。”
“？”她無語，“現在才十二點，你吃的什麽飯，早飯嗎？”
“我十點起的床，十一點吃的早餐，不行？”
“……行。”
怎麽不行。
袋子裏的零食都是些包裝精致的零食類型，巧克力棉花糖小蛋糕，都是女孩子愛吃的。
明裊裊沒什麽胃口，含了一顆糖在嘴裏，就抱著袋子不說話。
重新開車的齊溪註意到，猶豫了一下，不確定道：“你該不會……是和時曵吵架了吧？”
“嗯？”她困惑地回頭，“為什麽這麽說？”
她有幾個膽子啊，敢和時曵吵架。
“不然？大中午忽然穿成這樣跑到校門口，還紅著眼，”一頓，齊溪扯扯嘴角，冷笑，“還不停看手機有沒有電話。”
明裊裊一噎，竟然無法反駁。
“算了，懶得問你，省得又說我十萬個為什麽。”說完便不再開口。
明裊裊咬了咬嘴裏的糖，撇頭看向窗外。
許久。
“齊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嗯。”
“我那時候就想說了。”
“什麽。”
明裊裊擡起手指，在車窗上寫了幾個字，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是同一個種人。”
齊溪一楞，剛想追問，就聽到她話音一轉。
“不說了，你好好開車。”
齊溪：“……”
不錯，把人挑起興趣，又一盆冷水潑下來。
呵，女人！
齊溪算是看透了某人現在的狀態。
全身是刺，誰碰都得紮幾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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